烟花易冷,人事易分。

【悲极报社】 年  


她突然没有了摆弄鼠标键盘的心思。往右下角瞥了眼,快五点了。


茶色的仓鼠依旧蜷成一团睡着。


家里很安静,因为也没多少人。


她把房门翕开一条缝,正巧奶奶经过,手里端着酱蹄。店里做好的那种,买回来热一热就满屋子香气。


但她想念以前的味道。


一个月前就开始腌制的腊鱼腊肉;塞得鼓鼓囊囊的八宝肚;简单却无比好吃的白菜年糕;全家人一起揉的肉汤圆。


奶奶的汤圆特别大,一碗只能装3个。


还有很多很多。


但是爷爷奶奶老了。过年的人也少了。


今年姑姑跟着姑父回家过年,把弟弟也带走了。


家里果然是不能没有小孩的。


关上门,她又坐回了电脑前。


不想玩电脑了,可找不到别的事做。


爸爸妈妈难得一起回来了。那时候她在床上睡着了,爸爸一掌掴在她屁股上:


“小猪啊,都过年了还不是打电脑就是睡觉呀!”


中年人奇怪的撒娇手段。平时她都不会理他的,今天却突然难受了起来。


整天在家里睡觉,也好过你们每天每夜都在外边野吧。


年夜饭丰盛得并不夸张,她扒拉了几口,就感觉吃不下了。


妈妈饭还是吃得很快,因为她的麻将场子七点就开始了。爸爸喝着酒倒是不急,但他吃完这顿马上就会出去吃下一顿。


年嘛,回家吃顿饭而已。并没有什么不一样。


她拿着压岁钱回到房间,妈妈开门进来叮嘱她钞票放好,晚上肚子饿记得自己弄些吃的,便出门了。


她想摸遥控板,空荡荡的电视柜提醒了她。电视已经搬进新家,这里连电视都没有了。


以前的话,她就老老实实地守着春晚。也并不是多么喜欢,更像是一种习惯。


最喜欢语言类的相声小品,不过这几年好像都没什么意思了。她跟着观众笑啊笑,突然就笑不出来了。


房间的灯很暗,只有荧屏的光在她脸上忽闪忽闪的。


后来她遇见了B站,那里有很多活在同一次元的,志趣相投的,很可爱的人。


于是她改成了守候B站春晚。弹幕们总是那么欢乐,她有时候也乐得掺和几句,笑成doge。但笑着笑着,她也能觉出不对来。


之前发弹幕的,并不能看见她的回应;而她留下的文字,也不清楚之后的人会作何评论。


看着热闹,其实还是孤身一人。


爸爸喝完酒,话也没一句,便离开了。


她晃了晃笼子,看着那茶色的团子挣扎着醒来,稍稍笑了。


“新年好。今天吃年夜饭哦。”


她跑出去偷了一口肉回来。小宠物夺下来啃得一颤一颤的,只留给她一个肉乎乎毛绒绒的背影。


“是不是很开心啊?你们啊……有东西吃就足够……”


心情挺郁闷的。她就发了条说说。


男朋友说,那我陪你吧。


她又有些开心了,但是拒绝了。


新年还是和亲人好好过吧。她不想他也成为讨厌的人。


和B站的弹幕聊,和贴吧的网友聊,和QQ上好友聊,看视频,刷游戏。


时间也蛮快的,已经接近零点了。


窗外鞭炮声礼花声震耳欲聋。


她想起来父母并不会回来了。他们在新家睡。本来她也可以一起去的,但那样的话就连隔着客厅在别的屋里看春晚的爷爷奶奶都没有了。


只有她一人的家。一个人的新年。


守候零点对她来说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


她看着播放着的仿佛无声的画面,突然眼泪就下来了。


没有觉得悲伤什么的,可就是哭了。


“蛋黄,我好难受啊。”


仓鼠在手心里转了两圈,乌黑的小眼珠望着他的主人。凑过来舔舔湿润的脸颊。


你又不是狗。你只是一只老鼠啊。


“傻老鼠,苦不苦呀?”


好像泪水真的太苦,他用鼻子再蹭了蹭,就自顾自理毛了。


她不甘心地把眼泪蹭在他蓬松的皮毛上,惹来对方一个嫌弃的扭身。结果失去平衡摔在手上半天才爬起来。


她被那滑稽的的举动逗笑了。然而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。


零点的钟声敲响。


接着短信QQ电邮就开始狂轰滥炸:


新年快乐。


新年快乐。


万事如意。


阖家团圆。


fin.九木乔 2015/2/18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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